讀《臺灣味道》

翻開這本書的時候,我從來沒想到身兼"詩人","美食家","學者",名氣如雷貫耳的作家,焦桐,會端出這樣的一本作品。 翻開目次,除了書序之外,洋洋灑灑41種臺灣小吃 (習慣用"台灣"這個詞,但作者用了"臺灣",故不做更動)。應該是有趣的主題寫來卻搔不到癢處,還有曖昧不明的論述立場來攪局,令人暈頭轉向。

首先是讓我覺得很氣餒的公式化寫作。先掉書袋,再掉名字 (Name Dropping),附上製作工序,然後談談以前的他去哪裡吃哪些東西。書袋選擇範圍之廣,令人驚艷。從活人到死人,臺灣人中國人日本人到法國人,然後再從文人到廚師,講臺灣小吃可以提到索忍尼辛,也要有一番功力。我可以理解,談論吃食,要完全不掉書袋似乎是無法避免,但文中較令我期待的,吃食之於作者本身的關係,也沒有太多著墨,作詩者來作散文,應當是相當寫意不是嗎?另外制作工序的部份也大多讀來略嫌繁雜,看看就好。翻開書本,讀一篇新鮮,讀兩篇還可以,讀三篇開始覺得我好像吃太飽了。

再來是令我摸不著頭緒的地方,不一一舉例,以下列出一小部份:

「臺灣餐飲可謂傳統中國、美國、日本的綜合體,這是文化雜交之後所衍生的混血菜。混血總是美麗的,檳城、馬六甲、澳門都混得很兇,很快樂。」p14

「這幾年來臺灣越來越多標榜Fusion的餐飲......(下略)。傳統小吃不時興這一套。」p16

「吃膠東海鮮時點了一瓶張裕雷司令乾葡萄酒」「這款葡萄酒卻不甜,頗適合搭配海鮮。」p239

在序中提到食養山房「每次有外國友人來訪,我歡喜帶來這裡吃臺菜,那頓飯總是令主人很有面子,令客人難忘。」p22

提到臺灣小吃一定要批評一下味精,不然就不懂臺灣小吃啦,焦桐先生也不例外。如何批判法在此略過,不過他似乎挺欣賞基隆廟口鼎邊銼。

「鼎邊銼是我驚艷基隆廟口的開始,那湯,鮮甜得不顧舌頭被燙傷的危險」

還有關於意識形態以及意識形態的跳樓大拍賣,這邊就不說了。書裡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地方很多,這也成為我閱讀本書最大的障礙,始終無法投入,相當可惜。不過最後要提一下,封面和插圖還蠻漂亮。

Cherry Blossoms, 2010


記得回來之後在公司的電子郵件信箱裡,收到到同事寄來關心日本行的信件以及祝賀,後來的信裡還附上了一小段 MP3。同事告訴我說那是某個中國古典吉他手所演奏的日本民謠,我就在辦公室裡帶著耳機聽著。我告訴他說,這首歌叫做 Sakura Sakura,英文的意思是Cherry Blossom,一邊想著,從來不知道我也可以欣賞這種音樂。

這趟旅程抱著庄腳郎入城的心態,把觀光客該去的去方都走遍:原宿,新宿,淺草,築地,鐮倉和湘南海岸。但試著回想東京的樣貌,還是模糊不清。到底記憶中值得回味的能代表那城市,還是平常在台灣所能接觸到所謂日本 (感覺起來像是某個東西的三流拷貝) 才是那裡的樣子?

像是,在這高緯度城市裡,鐵道下舊食肆的迷人光線與氣味;從上野公園旁小跳蚤市場旁眺望出去的景色;湘南鐵道車站入口處,擺放整齊等待雨天讓旅客取用的傘。還有所接觸到的人們做好事情的專注自信,以及身為旅客永遠無法理解,櫻花下快樂賞櫻人們與鐵道上障礙物出現頻率之間複雜的關係。

我想我永遠不會得到上述問題的答案,就像我不明白那時 Sakura Sakura 給我的感動一樣。

兩個新手拿著相機攝影機胡亂拍,不過還是試著拼湊出關於東京的記憶。

35 Rhums《巴黎日和》(2008)


黃昏,鐵道上的列車緩慢駛向城市。男主角 Lionel 抽著煙鐵道旁望著。列車來來去去,Lionel 又點上一隻煙。列車裡 Josephine 在回家的路上,Lionel 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地上了他的摩托車。

公寓裡,門鈴,微笑,親吻,生活瑣碎雜事。你知道這是一對相識許久,情意仍然不被時間沖淡的戀人。直到有點意外地,Josephine 說了一句,謝謝爸爸。

這是電影開頭的劇情,而這十分鐘就讓我開始關心起這對相互看顧的伴侶。接下來他們會發生什麼事?Lionel 和 Josephine 之間能不能為對方與自己找到下一步?

該說的(為對方)沒有說出口,該做的(為對方)沒有去做,不如意的事卻變成也許是幸福的方向。最簡單純粹也最難表達,但說故事的人抓住了簡單與純粹的滋味。

直至片尾,我的關心終究沒有得到解答。還有 Lionel 發現 Josephine 送的電鍋時又是什麼神情?也許該說的終究是不該說出口。

Inception 《全面啟動》(2010)


好的創作者能徹底掌握形式,並將那能力作為進一步超越形式的基底。

夢與現實,大動作場面,爆破,世界觀;導演 Christopher Nolan 了解進戲院找娛樂和進戲院動動腦的人大抵上需要哪些東西,當然他也不會忘記自己要什麼。事實上,Nolan 在本片中要講的正是那些關於,Nolan 身為一個創作者(比較精準地說,身為好萊塢大導)的私密感受:金主的壓力,迷失感,作者瓶頸,對於作品的堅持,以及這所帶來的夢饜與折磨。

而 Nolan 在這種雙線操作下可以把大動作科幻拍得漂亮有趣(唯一美中不足是槍戰追逐場面稍嫌無聊)。而隱伏其下,個人化的一面又如此環環相扣,Nolan 的執導和劇本功力都在本片做了近乎完美的展示。

Brian Eno - The Big Ship [Virgin]


Please, play this tune for me at my funeral.

流動

習慣的空間裡擠進比平時多出許多的人,昏暗中喇叭傳來的聲響變成液體從我身旁流過。我看得見,就連時間也是。伸出意念想要抓住,它們卻無法停下,不斷微分碎裂,同時朝著不變的方向消逝。曾以為可以欺騙自己,某些人事物可以和自己的存在相結合,還可以成為像是報紙上的評論:『XXX的XX人生』那樣的東西。但恍然間,我卻知道那些都終將碎裂流逝,留下的就只有赤裸裸的自己赤裸裸的意識,還有快要把那壓垮的孤獨感。